2022年1月7日整理发布:乡村对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意味着什么?对于人类从工业文明迈向生态文明意味着什么?乡村教育对于乡村振兴意味着什么?这是推进乡村教育变革应当思考清楚的三大问题。只有厘清目标,我们才能搞清楚乡村教育改革的新方向、新路径。
文化是乡村的根,教育是乡村的魂。没有教育的乡村是没有希望的乡村,没有教育振兴的乡村无法承担“民族要复兴,乡村必振兴”的时代使命。当前亟待推动乡村教育变革,将乡村教育放在教育改革的大背景下,放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背景下,放在乡村振兴和生态文明的大战略中,去探索特色的乡村教育振兴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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矫正西化教育,回归“立德树人”
很多人认为,在城市化突飞猛进的时代,乡村没有多少价值。在乡村振兴的潮流中,人们更关注产业振兴,关注教育较少。在过往的20年里,许多乡村学校被撤并,大约有30%的农民因孩子上学而被迫进城。
乡村学校不可一味撤并。中部某省目前仍在大规模撤并乡村学校,原因是当地政府认为乡村学校教育质量差、学生越来越少,迟早要消失。如果我们把这个问题放在上述大背景下看,就会发现这个问题的本质不是乡村本身不能搞教育,而是错误的站位和态度产生了乡村不能搞教育的认知。
乡村教育问题不是孤立的,它凸显了当代教育的本质问题。目前的教育模式起始于近代以来对西方现代化的追赶。这种教育模式一方面让教育普及程度日益提高,为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培养了大批人才;另一方面,将主要教育资源集聚在“做事教育”上,使整个社会从儿童开始就陷入考最好的大学、找最好的工作的焦虑困境之中,树人教育严重缺失,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严重缺位。在这样的教育系统中,乡村自然面临被淘汰的境地。
“先做人后做事”一直是传统教育遵循的理念。总明确提出了“教育是国之大计、党之大计,教育的根本任务是立德树人”。的乡村恰恰具有满足立德树人教育的独特优势,能够承担矫正西化教育、回归与修复中华文明之根的教育使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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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小规模学校更符合儿童生命成长规律
乡村学校人数少是否必须撤点并校?这个问题一直是教育界有争议的问题。乡村的小规模学校和小农经济一样,一直是被规模效益理论否定的对象,被认为是一种低效率、落后的教育方式。这是一种典型的将经济学规模收益理论搬到教育上的思维。
乡村教育承担的主要是从幼儿园到小学的基础教育,这个时期是奠定孩子生命基础的关键时期。与知识、技能相比,他们更需要温暖的亲情与仁爱的滋养。这个时期的儿童对父母和家庭有强烈的依恋感,必须有父母陪伴才符合儿童生命成长的需要和规律。他们所需要的有温度与仁爱的学校教育是准家庭教育,这种教育不一定是规模大就好,小规模学校反而能为儿童提供更到位、更能因材施教的关怀。
从大的角度看,教育可以分为两大类,做人的教育和做事的教育。做人教育的黄金时间是0~15岁。这个时期不仅需要家庭式的小班教育,也需要让年龄不等的孩子在一起。混龄的教育环境就是一个模拟的小社会,可以帮助儿童完成社会化的成长,独生子女更需要这样的混龄教育。这样的教育需要的老师是一专多能,而不是高度分科。
如果站在遵循青少年生命成长规律的角度,乡村小规模学校恰恰应该得到鼓励和支持,并在改革中不断完善,而不应该成为撤并的对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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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也能办出让城市羡慕的教育
一些地方撤并乡村学校背后,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就是为了解决城乡教育的不均衡问题。大规模撤并村校在提升城镇化率、刺激城镇的消费和房地产市场之外,给农民孩子带来的实际是“上学远、上学难、上学贵”等问题。不可否认,解决城乡教育失衡是个难题,但不是不能解决。如果站错了位,就很难从更高维度上破解城乡教育失衡的难题。目前,全国各地已经出现了许多让乡村教育重新焕发生机的改革探索,这些探索既有一所学校、一个乡村的经验,也有整个区域的经验。
在多家公益机构的支持下,由北京一批专家教授探索的“让教育回村、让乡村成为儿童乐园”的教育实验取得了显著成效。按照儿童全生命成长规律开展的“亲情、亲乡土、亲自然”的“三亲”启蒙教育吸引了北京、上海、沈阳等大城市的31名学生来到山西治市上党区关头村,让这个小山村成为城市人稳定的第二故乡,陪读的家长组成社区,开展各类手工业,使关头村开始走上教育振兴乡村的道路。
2017年,山西省大同市的邢庄学校只有3名孩子、4位老师,但在邢庄村委支持和一位研习传统文化、立志为民的校长努力下,学校已经发展到有110多名学生、25位教师,服务周围七八个村庄。四川省阆中市也是一个依靠改革让乡村教育焕发生机的典型。他们不认为乡村不能搞教育,启动了让乡土智慧点亮校园的乡村教育改革。
解决教育公平问题,不是没有出路,而是缺乏人民教育的立场;不是没有经验和典型,而是因为忽视了乡村的巨大价值。乡村教育改革最需要的不是钱,而是对乡村价值的再发现,对乡村命运的再拓宽,对乡村教育理念的再升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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乡村教育振兴是中华文脉复兴的前提
乡村文化复兴在乡村振兴中占据着非常重要的地位。乡村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精神家园,乡村教育是让每一个人与祖先、故乡链接起来的乡土教育,抛弃这样的教育,我们将成为没有“故乡”的游子。
自古以来就有“耕读传家远,诗书继世长”的文化传统,真正意义上的乡村是“耕读乡村”。“耕”解决物质生计问题,“读”解决文化传承和教育问题。没有教育的乡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乡村,而是只有经济功能的西方式农场。缺少特色的乡村教育,教育将是无根的教育。
共建中华民族精神家园的途径就是教育。从这个维度,可以说,乡村振兴成功的最终标志是教育回村。放眼未来,中华乡土文明的复兴必将依靠乡村学校。(作者张孝德系党校社会和生态文明教研部教授;萧淑贞系北京师范大学社会发展与公共政策学院副教授)